鋼鐵時代的記憶
裝甲列車在月光下劃破了聖格堡的寂靜,火車的鐵輪切開了附著在鐵軌上的白雪。火車停下了,停在聖格堡郊外的工業區前,衛兵排成一列等待著車上的長官下來。在車上的艾蒙看了眼窗外,弗伊泰克果然是腦子不太靈光了。當初能在天丘那裡奪取他的權力,卻沒有解除艾蒙的私人武裝以及相關軍事組織。那頭棕熊就沒有假設過如果艾蒙組織起這些武裝和政治資本,開著這個全副武裝的裝甲列車駛入天丘,弗伊泰克那脆弱的軍政府真的阻擋的了嗎?
不…他當然不是笨蛋,他當然知道艾蒙有自己的武裝力量,但他卻沒有解除…。因為這名老朋友信任他…。艾蒙想到這裡,眼神有些動搖,放棄了剛剛一閃而逝的想法,他已經輸了,他的秘密也已經被曝光,他必須願賭服輸。
現在他要收拾自己的爛攤子,艾蒙打開手中的盒子,一個小巧的黑色方塊映入眼簾。他必須把這東西藏好。然後他重新蓋上盒子,給這個特殊加工過的盒子上了密碼”6 1 4 9 0”,只要輸錯一次密碼,盒子內部的機關就會摧毀這個黑方塊。「執政官閣下?我們到聖格堡了,這裡是哥莫和新哥莫的邊境線上。」一名軍官打開火車的門向艾蒙說道。「好吧…我們走吧。」艾蒙嘆了一口氣,拿著盒子走出了列車。走出門的剎那,聖格堡嚴冬的冷風如同冰刀般迎面而來,吹的艾蒙的防寒大衣颯颯作響。外頭的士兵即使是如此天氣也依然保持紀律和隊形。「你還記得嗎?在我剛就職執政官時,哥莫第二共和的軍隊可是一團糟。」艾蒙對軍官說著,「威斯徹閣下,我還記得你當時幾乎開除了所有上議會軍官,當時還造成不少貴族不滿。」那軍官回應。「當時我也是經由你和弗伊泰克將軍提拔起來的。」軍官說。「那些上議會的老古董根本不會打仗,我還記得當其中一個老頭信誓旦旦的跟我說要組建什麼這個世代的戰尤騎兵。」艾蒙說著,乾笑著。軍官愣了會,這名平時總是沉著一副臉的這名山羊居然笑了出來,但很快艾蒙短暫的冷笑停止。「上議會的愚蠢和外行使我們輸了那場大北方戰爭。他們以為只要緬懷第一共和的歷史就能像哥莫第一共和的戰尤騎兵一樣戰無不勝。」艾蒙冷冷地說著。
雪靴離開火車的鋼板踏足雪面,在拿著照明燈沿著鐵軌行走一段距離後,他們又往鐵軌附近的森林走去,「執政官閣下,你在辭職後有打算怎麼做嗎?」軍官問道 「…」艾蒙沉默了一會,說實在的他從沒想過在那之後的生活,離開了政治之後,他又能做些甚麼?「我不知道。我從來沒想過這一切結束之後我要怎麼做,這已經不在我的計畫之中了。」艾蒙說。「也許來個旅行,看看哥莫和新哥莫的其他地方。也看看羅慕盧斯曾經踏足的地方。再之後的事情再說吧。」艾蒙繼續說著,軍官看了眼眼前的山羊執政官,他看上去還很年輕,他有點難以想像這名曾經強硬無比的執政官,日後尋找工作的樣子。「我能問問我們要藏的東西是什麼嗎?」軍官看了眼艾蒙手中的盒子。「你這問題越界了。」艾蒙回 「我只能說它是個強大武器,就某方面而言遠比核彈還強力。也許哪天未來的哥莫會需要它。」艾蒙停了下來。
前面的士兵已經找到了用來藏匿這盒子的隱蔽防空洞,閃爍的燈光照著這混泥土做成的堅固建築。「記住,你和你們這些士兵都簽過保密協議,雖然你們不知道我藏了些什麼,但還請你們不要蠢到哪天喝了酒說了出來。哥莫政府有權追究的。三箭組織也會負責不時監察你們的狀況。」艾蒙對著軍官說,講話的風格如同過往戰爭的時候,「我知道。」軍官很清楚。
士兵拉著防空掩體的防爆門,防爆門發出有些刺耳的金屬聲,但防爆門只開了一個縫就卡住了。「怎麼了。」艾蒙有些不耐煩,「長官,防爆門似乎被凍住了。」那士兵找來了另外一個士兵,四手抓著鋼鐵門把,吃力的拉著,防爆門發出著金屬噪音和冰雪的碎裂聲。艾蒙雖然很想盡快回火車上但也只能看著士兵吃力地對著門又拉又推。
「…….」艾蒙的山羊耳微微顫動,他轉頭問軍官「你有聽到什麼嗎?」,「呃…什麼都沒聽到?」軍官感到有些莫名奇妙。但艾蒙卻過度反應似的拔出了佩槍,「長官?」軍官有些納悶,他看了眼附近的積雪的森林什麼都沒有,但眼前的白山羊卻神經兮兮的凝視著什麼。「森林裡什麼都沒有。」軍官說。「不…有東西過來了。」艾蒙沉下臉,給佩槍上膛。
「所有人停下動作,有東西過來了。」艾蒙說著,士兵們立馬警戒了起來,即使他們什麼都沒有察覺到,就連那兩個拉門的士兵也被艾蒙叫去警戒。
「……」什麼都沒有
士兵排著警戒姿態,持槍瞄準著,卻什麼都沒有發現,除了月光、照明燈投射的陰影、針葉林還有雪之外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軍官說,「…你再看一次,你的11點鐘方向,兩棵樹之間,再看一次。」艾蒙說。軍官帶著懷疑看過去。
那東西幾乎完美的融合在雪和針葉林之中…,看上去是個模糊的人形。它站在那裡,身上堆滿著雪,渾身漆黑。「這是甚麼邪門的東西?」軍官說,「站住,我們是哥莫軍隊」軍官喊著,但它依然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不看上去那人影似乎比剛才更近了一些。但明明它沒有做出任何動作。「它在靠近。」艾蒙說,「那裡也有一個!」有一個士兵混亂的叫出聲來,隨著士兵的手指看過去,不遠處的雪中也有一個更加難以察覺的形體。然後更多士兵也慌亂的指來指去,似乎每個雪丘的背後、每個陰影、每個針葉林後都有陰影。到底有幾個?一個?兩個?還是無數個。
士兵已經開始慌亂了…
這些來歷不明的東西,不知道有多少個…有多少只是士兵捕風捉影的錯覺
它們沒有像恐怖小說中的殭屍一樣舉起手、呻吟著,它們完全沉默,完全沒有動作。它們沒有邁動腿,它們的雙腿紋絲不動,看上去也沒有在”飄”的一樣像鬼那樣飄過來,彷彿是一二三木頭人那樣,一個眨眼、一個不留神就靠近了一些。以難以描述的詭異方式靠近著。
艾蒙察覺到空氣中詭異的乙太,空氣似乎變得沉重且越來越寒冷。
其中一個人影用難以描述的前進方式”瞬”的來到了照明燈閃爍的燈光下,艾蒙看清楚,那人影穿著第二共和時期的軍服,身上佈滿著雪,背上背著槍,頭部不自然的,像是被扭了90°那樣的看著某個不知名的方向,側著臉靠近著。艾蒙舉起左輪,對它開了一槍,槍火噴射而出,但對方連抖動和聲音都沒有,像是子彈融入了陰影中一般。這詭異的情景讓艾蒙想起一副博物館的名畫
沉默、站立、紋絲不動且無處不在。
「開火,無差別開火!不要用普通子彈,用穿魔彈,不用節省!」艾蒙下令。士兵紛紛開槍,順著槍枝的瞄具試圖捕捉它們難以察覺的身影,艾蒙轉動左輪,擊錘準備敲擊彈倉中的穿魔彈,隨著扣下扳機,聲響和閃光劃過,子彈射了出去。那人影確實被命中了,身體也微微顫動,子彈的慣性在它的身軀上扭穿了一個洞。
但當子彈從它的另一頭穿出之後,它似乎不受影響的繼續前進著,艾蒙的到感覺冰雪在他的皮毛上結霜,某種空靈的竊竊私語聲忽遠忽近的傳來。一名士兵無路可退,驚恐的看著一名近在咫尺的人影靠了過來,巨大的呢喃聲,伴隨著冰冷和那詭異死屍的冰冷瞳孔襲捲了過來。它只是靠近然後”看著”,當士兵感到某種恐怖的死亡將至,他似乎感受到就連血液也要凍結的寒冷,肺部驚恐隨著氣管想要呼吸,卻難以呼吸到空氣,他掙扎的喘氣著,一邊試圖遠離眼前的凝視。
在無數飛竄的子彈和槍聲之中,一枚子彈飛出,帶著黝黑的玻璃彈頭擊中了那影子,玻璃破碎的那樣瞬間,黑色的結晶爆散了開來,伴隨著能夠摧毀坦克的威力,擊中了影子。影子的上半部被黑色的結晶和碎屑抹去,下半身倒在了雪地之中,士兵感覺又能呼吸了,他看向子彈的方向,那名白色山羊不知道射了什麼子彈,那詭異的子彈似乎解救了他。
艾蒙剛剛射出了他的殺手澗,黑彈直接摧毀了影子,但他已經沒有更多黑彈了,雖然穿魔彈有點作用,但距離殺死人影還有很大的距離。影子越來越多了。他們可能會全死在這裡,沒有思考的時間了,艾蒙拿起了盒子,隔著盒子的距離啟動了黑色方塊,他看向那群人影,然後一個念頭閃過…。
只一剎那,所有人影紛紛倒下,如同電路的保險絲被掐斷一樣,戛然而止的突然倒下,它們的形體也真實了起來,那是一具具穿著舊共和軍裝的死屍,只不過不再像剛才那樣如此詭異而虛幻。
「….。」軍官沉默著,他剛剛打空了他的彈夾,驚魂未定的看著地上那些詭異形體的屍體,「這是甚麼東西!?鬼嗎?」
「不知道,看上去是某種黑魔法或詛咒的產物。」艾蒙放下盒子說
「我聽說過這玩意,我在聖格堡駐紮的時候聽鎮民說過這些傳說,他們說這些是”雪人”!」一名士兵說著。
「管它是什麼東西。」艾蒙有些厭煩,「此地不能待太久,我們放完東西就該回去了。」
「軍官?」
「是!」軍官回應
「檢查隊伍狀況,看看有沒有傷者。」艾蒙下達命令,走向防空掩體的防爆門,不耐煩的試圖拉開防爆門,但防爆門依然紋絲不動。艾蒙的有些沒了耐心,某種力量伴隨惱火涌了上了,他再一次的用力拉扯,防爆門在發出刺耳的巨響後被強行拉開。艾蒙鬆開手,口中呼出一口氣,渾濁溫熱的氣體碰上了冰冷的空氣形成了短暫的白霧。艾蒙的手因為剛剛的蠻力而擦出了一些擦傷,污痕和少量的血跡佈滿著雙手。
「讓我們結束這場鬧劇吧。」艾蒙看了眼盒子。
軍官在外面照看著那些被不明力量凍傷的士兵,依然心有餘悸,但更令他困惑的是…那些人影…死屍死透了嗎?然後艾蒙剛剛做了什麼?他是怎麼做到的?他殺了那些怪異的人影嗎?他瞥了眼防空掩體的門口,艾蒙剛從掩體之中走了出來,回頭又把那門給關了回去。
砰的一聲
看來這秘密他大概永遠也不會知道了。
然後軍官起身,查看著剛剛突然倒下的人影,那死屍依然睜著冰冷的雙眼,渾濁的目光曾經看過些什麼呢?
第三共和時代(鋼鐵時代、暗日戰爭)